起点:从IP突然聊到刻意练习
最近在上海聊了不少人,认识了不少朋友,Thomas 是其中一个。昨天去他公司拜访时,他正对着白板发呆,琢磨怎么让澳洲的一批机器人接入国内服务。
“我得在这儿做个 IP 中转。”他指着网络架构图上的一个节点。
我一边喝水一边听他讲完,刚想打个哈欠,他突然转头看着我说:
“Brian,你上次说的‘刻意练习’,对我影响挺大。”
“怎么说?”我有点意外。
他没正面回答,而是擦掉白板内容,写下三个字:宴杨楼。
宴杨楼:品牌的流转
“你去过张家港吗?在苏州。”他问。
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
“那儿有家面馆,叫‘宴杨楼’,特别火。你知道这名字吗?我就是因为‘刻意练习’想到了它。”
Thomas 解释道,最初的宴杨楼是一家国营饭店,始建于上世纪 80 年代,曾叫“宴杨楼菜馆”,在八九十年代是沙洲县周边人来到市区必打卡的地方。
大约在 1997、1998 年左右,随着国企改制,宴杨楼品牌陷入沉寂。随后被张家港本地一位较知名的商人收购,进入私营阶段(约 2000~2013 年),但经营平平,缺乏系统打磨与持续投入。
2012 年,市政府开始筹备重启品牌,与私营老板展开谈判。2013 年,市政府以 200 万元出资回购品牌,并将其纳入沙洲宾馆体系。彼时原班师傅已退休,配方与工艺也早已失传,只得推陈出新,参考了如兴化市清风大酒店等风格,重新开发了味道偏重、油量足、份量大的汤面。
这些变化奏效了。沙洲宾馆版本的宴杨楼每日客满,队伍常排到门口。虽然“味道”已非旧貌,但“品牌”却成为了实打实的资产,甚至反过来支撑了沙洲宾馆——如今,宴杨楼面馆贡献了其 80% 的营收。
我点点头:“所以他们买下的,其实是 brand,只是牌子,而不是工艺。”
“对,一个符号。但大家还是排队来吃。你说神奇不?老店进化成了 cashflow 的发动机。”
两种宴杨楼:效率 vs 仪式感
“有趣的是,上海 Hilton 虹桥祥源酒店也开了一家宴杨楼,应该是国内唯一的一家。”
“和张家港那家不一样。沙洲那边现在只做红汤面,一种汤底,换不同浇头,天天爆满,cashflow。”
“而 Hilton 的那家,你一坐下,会有人递来一张巨大的竹制菜单,像画轴一样铺展开来。”
“点餐后,还有服务员托盘恭敬地上面,仪式感拉满,流程讲究得像法餐。”
我笑着说:“可能是定位不一样吧。沙洲宾馆的顾客冲吃面去;而 Hilton 的顾客,预期的是一次连锁宾馆的体验。”
“对。但这就回到你说的‘刻意练习’。我发现很多人——尤其我自己——一开始把它理解为一个手段,但在意识层面却又逐渐变成了目的。”
他略微顿了顿,又说:
“其实成事的 fx 函数,至少包括三要素:目的、手段、结果。”
- 目的:我要做什么?例如我想建立自己的商业,和合伙人一起,大概率不会接受外部投资。
- 手段:路线和方法。就像你那天说的,设定好一个时间段进行刻意练习,坚持做熵减。
- 结果:是否赚钱?是否持续?还是中道崩殂?或者仅仅是为了欺骗自己的动机,最后不了了之?
“我突然意识到,沙洲的宴杨楼就像是一种被动呈现的‘刻意练习’。它没有宏大的战略,可能只是不断在 workflow 中优化、压缩、精炼,但结果是源源不断的 cashflow——这不是他们设定的目的,而是自然生发的结果。”
“而 Hilton 宴杨楼的那种服务与仪式感,则是一种主动状态的‘刻意练习’,它是品牌策略的一部分,是设计出来的、他者感知导向的,可能本身就承载了目的。”
我点点头,补充说:“Hilton 毕竟是连锁品牌,标准流程和服务感要打满,不能让单点拖了体系后腿。沙洲就灵活多了,有钱进来就行。”
End
他大笑:“你讲得对。其实我最早是在 2020 年开始吃沙洲宴杨楼的,那时候还有红白汤面,SKU 超过 30 个。现在只剩红汤面,SKU 缩减到十几个以内,全是 best sellers。前台排号、取面一条龙,像进了个 workflow 流水线,很快,性价比高,面十五六块起,最多三十多。服务基本没有,但人们就是爱吃。”
“而 Hilton 宴杨楼还保留了红白汤面,价格十五六起,加点蟹黄什么的就贵六十块。服务员全程贴心,流程顺滑,品牌感到位。虽然面味道不算惊艳,但挑不出毛病,也算一种‘体验品’。”
“说了这么多,什么时候带我去吃一次?“我说。
”好。” Thomas 讲开心了。
Edit by @Thomas, Photo by @sinan